第10章
七日之限,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,时刻提醒着时间的流逝。比对失踪人口卷宗、排查石灰来源等常规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,但萧景渊深知,若要突破,必须重回案发现场,尤其是百花楼这个核心之地。
于是,在案发后的第三日午后,一辆看似普通却用料扎实的青篷马车停在了百花楼侧门。虽被查封,但这种地方总有门路可通。
车帘掀开,一身常服却难掩清贵冷峻的萧景渊率先下车。他今日未着官袍,只一袭玄青色暗纹锦袍,玉带束腰,更衬得身姿挺拔,面容如玉,只是那通身的冷冽气场,与这烟花之地的旖旎氛围格格不入。
紧接着,楚惜墨也跟着跳了下来。她依旧穿着那身改小了些却仍显宽大的仵作服,头发紧紧束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写满好奇与警惕的眼睛。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踏入古代的青楼,尽管是带着查案的目的。
侧门早已被打通关节的衙役从内打开,一个穿着艳丽、风韵犹存却难掩憔悴焦虑的老鸨(人称薛妈妈)立刻迎了上来,脸上堆着谄媚又紧张的笑容。
“哎呦喂,贵人您可来了,快请进快请进!这地方封着,真是…真是委屈贵人了…”薛妈妈的声音又甜又腻,眼神却不住地往萧景渊身上瞟,带着敬畏和探究。当她看到后面跟着的、穿着仵作服的楚惜墨时,笑容明显僵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恐惧。
楚惜墨一踏进楼内,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香风便扑面而来,混合着酒气、脂粉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奢靡颓败的气息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室内光线昏暗,即使是在白天,也点着不少灯笼,纱幔低垂,装饰华丽却透着俗艳。
与外面的冷清不同,楼内倒是有些“人气”。一些未被拘押、暂时集中在楼内不得外出的妓女和龟公杂役们,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堂或走廊里,个个面色惶惶,窃窃私语。看到萧景渊和楚惜墨进来,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过来,好奇、恐惧、麻木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。
楚惜墨现代人的思维立刻开始运作:这就是古代的“娱乐场所”?空气质量太差了!甲醛和苯系物肯定超标!还有这光线,长期待在这里视力肯定受损…
“贵人,您看…这从何问起?”薛妈妈搓着手,小心翼翼地问。
萧景渊目光冷冽地扫过大堂:“所有相关人员,逐一问话。从你开始。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,径直走向一间布置得相对雅静些的偏厅。
问话过程枯燥而压抑。萧景渊主问,楚惜墨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被传唤进来的人——薛妈妈、管事龟公、几个有些名气的妓女…
薛妈妈哭天抢地地喊冤,声称对后院埋尸一事毫不知情,定是有人栽赃陷害。龟公则唯唯诺诺,问什么都说不清楚。妓女们大多战战兢兢,问及后院和失踪姐妹,要么摇头不知,要么欲言又止,眼神闪烁。
楚惜墨在一旁看得心急。萧景渊的问话方式更侧重于逻辑施压和寻找言语漏洞,但对于这些久经风月、擅长逢场作戏之人,效果似乎有限。
她忍不住插嘴,问了一个问题:“薛妈妈,后院的花圃,平日是专人打理吗?用的都是什么花肥?”
薛妈妈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会问这个,下意识回答:“是…是老刘头打理…肥、就是寻常的粪肥和…和厨房剩饭剩菜沤的肥吧…”
“剩饭剩菜?”楚惜墨敏锐地捕捉到一点,“那岂不是容易招虫鼠?我看后院土壤似乎还挺肥沃,没见太多虫蚁,莫非还用了别的?比如…石灰?”
“石灰”二字一出,薛妈妈脸色微变,眼神瞬间慌乱了一下,虽然很快掩饰过去,但没逃过楚惜墨和萧景渊的眼睛。
“没…没有!绝对没有!”薛妈妈连连摆手,“那东西烧苗,怎会用在花圃!”
楚惜墨与萧景渊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她在撒谎。至少,后院的土壤分析显示,石灰含量异常。
接下来问到一个名叫“海棠”的妓女,她以姿态柔弱、楚楚可怜著称。萧景渊问及是否见过陌生男子频繁出入后院,她只是拿着帕子拭泪,嘤嘤哭泣:“大人明鉴…后院那是促使下人去的地方,奴家这等身份,怎会常去…偶尔去散散心,也是独自一人,未曾见过什么陌生男子…”
楚惜墨却注意到,她说话时,手指下意识地、反复地捻着帕子一角,眼神低垂,不敢与人对视。这是典型的紧张和掩饰的表现。
又一个妓女“牡丹”,性情泼辣些,被问得不耐烦,竟冲着楚惜墨来了,语带讥讽:“哟,这位小娘子倒是稀奇,穿着仵作的衣服?怎的,验完了死人,又来查问我们这些活着的‘脏东西’了?我们这地方,死个把人有什么稀奇?没准是哪个想不开的自己埋了自己呢!”
楚惜墨现代人的平等观念让她脱口而出:“生命没有贵贱之分,任何人的非正常死亡都需要查明真相!这不是‘脏’,这是…”
她话没说完,那牡丹和旁边几个妓女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,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哄笑。
“生命没有贵贱?小娘子,你莫不是话本看多了吧?”
“真是天真得可爱…”
“哈哈哈…”
连萧景渊都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,似乎觉得她这话在此地显得尤为不合时宜。
楚惜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,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“现代病”。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,在这种地方谈“生命无贵贱”,确实像个笑话。
问话间隙,楚惜墨借口净手,实际是想四处看看。她在走廊里试图和一个低头扫地、看起来年纪颇大的杂役婆子搭话:“婆婆,您在楼里很久了吧?平时打扫,可曾觉得后院有什么不对劲?”
那婆子却像是受了惊吓,连连摇头,嘴里嘟囔着“不知道、不清楚”,抱着扫帚匆匆走开了。
她又看到一个小丫鬟端着茶水,手腕上似乎有一小片青紫,便关心地问:“你的手怎么了?可是有人欺负你?”
小丫鬟吓得差点打翻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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