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回 宿林守墓仙魔两同心 剪彩中毒王侯双殒命

手展示某物给沧竹琼看,自思虑:“那是什么?莫非一冲赠其定情信物?可惜离得远,看不见!”又见那二位立谈良久,听不见话音,之篱心中更乱,自揣摩:“他们会说些什么?沧竹琼不是寻常小女子心胸,一冲更非花酒恋色之徒,他两个见面,断不能只是谈风月、诉衷情,必然推心置腹,互叙一应见闻——自是要囊括三界九皋、芸芸众生。若论眼前之急事,他们定然会牵出父亲和三尺冷,只怕前言后语中,还会夹带我之篱!他们不是白饭蠢物,万一推测出某些线索,于我亦是烦难!总之,我此时万万不能露面!”之篱窃窥多时,再琢磨:“落雨在林中,有界御,自是不怕沧竹琼和一冲骤然发现她;可落雨一旦醒来,找不见我,她势必会着急,甚至可能离开树屋,便防不住要撞见沧竹琼和一冲。这却不利于我!”之篱思虑罢,悄然返回树屋——落竹雨熟睡未醒。

直到次日,之篱窥见溪水边的一冲、常奇一行于破晓时离开,自寻思:“沈老妖精不敢不遵沧竹琼昨日之交代,必将遣散一众!则今日,罗螺楼中女子该收拾妥当,各自散去。”之篱唤醒落竹雨,给她洗净的新鲜果,笑道:“落雨,跟我进城,看你想看的结果!”落竹雨傻然,被之篱抱下树去。

罗螺城果然改成萝螺城,城中街道上,前前后后行走一波又一波女子。落竹雨张目各处望,见着一个相识的,快步迎上前,笑问道:“娟玉姐!你们可以出来了?”那女子欢喜作答:“小雨!多日不见,你去了哪里?”落竹雨答道:“我做错了事,被赶出罗螺楼。娟玉姐!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娟玉笑答:“不知怎么,阴云散了,突然就变成晴天!昨夜沈妈妈竟然宣布,罗螺楼女子从此皆是自由身!不仅如此,她还发给每人一些银钱作为回乡盘缠!敢情是哪位神仙下界,点化了沈妈妈!我等姐妹惊喜,连夜收拾行囊,今日一晨起,便各自奔乡去!”“霜儿!”落竹雨和娟玉正说着话,忽听见前头一位老人家高声喊。那娟玉见了,泪流满颊,回道一声:“父亲!”自急急飞跑过去。落竹雨见景,心里又是酸又是喜。娟玉回头哭笑道:“小雨!我回家了!你也早些回家!”落竹雨点头告别。

落竹雨和之篱继续向罗螺楼走去,至阶前,适逢丹姨娘大包小裹装马车。“丹姨娘!”落竹雨招呼道。却说今日的丹姨娘,一改往常堆粉涂脂轻媚态,不过穿着简单衣裙,挽着寻常发髻。她见落竹雨和之篱走来,笑道:“是你们!”落竹雨道:“丹姨娘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丹姨娘点点头。落竹雨问道:“究竟为什么会这样?”丹姨娘笑道:“为什么会这样?沈妈妈突然就下令放我等自由!这世间的事,谁说得清?不过,说不清又如何,毕竟是天大的好事!”落竹雨笑道:“原来丹姨娘也以此为好事!不过,小雨有一事不明!”丹姨娘笑道:“你说!”落竹雨压低声音问道:“那日,丹姨娘是想找什么?”“那日?”丹姨娘惊疑,而后笑着,亦压低声音道,“你说的是,那日!”落竹雨点头。丹姨娘从袖中取出一物,说道:“是它——我的卖身契!”落竹雨又是一阵心酸,哑声道:“原来丹姨娘也是受害者!”丹姨娘拭泪点点,叹道:“这世间,有哪个女子,生来就愿意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?谁又不是含辛带苦,不得以,苟且偷生,人前卖笑人后哭!”落竹雨忍不住泪水溢满眼眶,又强颜笑问:“姨娘家在何处?”丹姨娘笑答:“家在风清云暖处!”忽听马夫喊了一声:“丹姨娘!”丹姨娘遂笑辞道:“小雨,青山绿水,有缘再会!”

落竹雨目送罗螺楼一众女子各奔前程去,自叹:“总算尘埃落定,万事大吉!”她看向之篱,笑问:“之篱师兄,你是如何料定的?你早就知道拐卖女孩儿一案会有这样的好结局,是不是?你做了什么?”之篱笑答:“师兄没做什么,但是师兄知道,他们既已寻得了正身的下落,那么这些替罪的羊羔,留着也无用,不如积点儿阴鸷(zhì),早使散去,省得碍眼!”“正身?”落竹雨惊问道,“你是说,他们已经找到甲子年乙子月丙子日丁子时出生的那位?她是谁?他们会对她怎样?之篱师兄,我们不能坐视不理!”看着落竹雨无邪而急切的眼睛,之篱洞悉一切,却不尽言,只笑道:“落雨!此事告一段落,也算有个交代,余下,不是你我能多管的。你是想回钟鹛,还是去狄崇海?”落竹雨的思绪跟着转过,答道:“落雨以为,应当先回钟鹛,将实情报知师父。”其实,之篱早先因藤姑身殒而痛心疾首,方寸大乱,想要追杀海竹叶以报仇雪恨。然他转念再想:“不可打草惊蛇!自己深入虎穴,本为大局,事到如今,一夕按耐不住,岂不前功尽弃?不如就应了落雨,先回钟鹛!恰沧、海不在山中,只箬竹一个,真要动手,也更便宜!”于是,他笑答:“师兄陪你回钟鹛!”

话再说回沧竹琼,那时乘着踏水凫前往“你有我有”典当铺,她落下云头,摇身变成一位富家小姐,而将踏水凫变作随身伴童。踏水凫头顶独角,缠扎发花,手捧一宝箱,随沧竹琼步入铺中。正是那夜接待海竹叶、歪包着红头巾、眼睛滴溜滴溜机灵转的小伙计,见着二位进来,瞄了眼踏水凫手中的宝箱,又打量沧竹琼的衣饰,赶忙起身招呼道:“姑娘要典卖些什么?”沧竹琼说道:“劳烦小哥儿,请掌柜的出来一见,有要事相商!”

俄顷,那位戴着眼镜、精神矍铄的老掌柜走到前厅来,笑问:“姑娘特唤我老掌柜的出来,莫非有稀世珍宝?”沧竹琼笑道:“掌柜的请过目!”且说,她将宝箱打开。掌柜的推了推眼镜,看得喜上眉梢,问道:“姑娘开价几何?”沧竹琼却道:“掌柜的有礼!敢问,曾有一位公子,深夜到宝地典卖一枚金鳞片,掌柜的可还记得?”掌柜的一听,眯着眼睛笑问:“姑娘问此言何意?”沧竹琼长叹道:“那是顽淘劣弟,不知天高地厚,竟将娘亲的遗物典卖!那片金鳞其实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物品,只因是亡母之物,家父倍加珍视!如今,家父得知真相,雷霆暴怒,将劣弟捆绑在长凳上,拿起笞杖,将要打死!作为长姐,怜幼弟不谙世事,特来给他善后;作为女儿,也是心疼老父亲情深,心念亡母慈恩!掌柜的必也是慧眼锋芒!这一箱宝玉,乃是小女子祖上百年前机缘在奇山中采得,论这世间,也少有可同此玉相媲美的珍品,其价绝对不在那区区一枚金鳞之下!万望掌柜的行个方便,免小女子家中乌泱!”掌柜的笑道:“质地均匀,色泽晶莹,剔透无暇,玉,果是好玉!可惜,姑娘脚慢了一步!”沧竹琼和踏水凫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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