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年驻(二)
了刘姐。这才打听出,原来,最近有多家报社都竞相拍到了裴泽尘在舞厅左拥右抱的照片。而裴泽尘这次来,便是为了请欣荣报社的谭先生来镇压这些花边新闻的。
谭先生下台前是军政府出了名的新闻官与外交官,有谭先生出面,这件事被镇压的几率便大了些。想必,裴泽尘也是看中了谭先生的能力的。
杜若心下了然。最近的舆论界对裴泽尘的评价倒是负面居多。自从三个月前裴大帅病逝,外界就开始了对裴泽尘是否有能力接替济军进行了一系列的猜测。不过好在,裴泽尘目前有军政府陆军军政长官的职位在身,有了军政府这一后盾,就是济军中那些随裴大帅闯过天下的元老们,也是对他礼让三分。只是媒体的力量毕竟强大,伴随着裴泽尘上任,随之而来的花边新闻倒是愈发层出不穷起来。这,就怪不得裴泽尘不顾落人口实也要来这报社走一遭了。
身旁的那些人还在议论着济军内部的事情。听闻远军最近南下,远军大本营集中迁徙至与济军大本营一省之隔的安彦。济远边境最近小部分战事不断,想必济远战事迫在眉睫。
杜若心中不禁叹息。她虽是女子,并不太懂得这些政治上的事情,可是亦知道“天下大事,分久必合”的道理。也许,这四分五裂的天下,终是到了该大一统的时候了。
她拿了稿子告别了报社的众人。下了楼,正要往回走,便见得不远处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。
冬日夜晚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。下在这无边的黑幕中,到像是无数洁白动人的羽毛从天而降。她隔着大雪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那人。一身的戎装,脸上透出机警的神色。这人不是郑永又会是谁?
郑永走到杜若的身边,顿了脸色,这才开口。
“裴少想请宋小姐借一步说话。”他说着作了一个“请”的动作。杜若本想推辞,但看到不远处骤然停着的那辆黑色的汽车,不忍拂了车中之人的意,便勉为其难地点了头。
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。虽说只是刚过了晚饭时间,可是由于下了大雪的缘故,并未见太多的人在街上玩耍游戏。
杜若随着郑永的指引,上了那辆漆黑的汽车。车门打开,便见得裴泽尘正若有所思地瞅着她。
“裴少。”杜若礼貌地微福了身子,唤出这一句来。算是打过了招呼。
裴泽尘点了头,不由地微笑:“我记得二年前你见我还是直呼其名的。怎么如今倒是改了性子?”
杜若知道他在取笑自己,不由地也笑了笑:“杜若当年年少无知,若有冒犯了裴少的地方,还请裴少不要在意才好。”她说出这样的话来,倒是让身旁的裴泽尘怔了怔神。
她眼见得他怔了神色,有些不明就里。便听到他吩咐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开车。
郑永这时候从副驾驶座上回头,塞了一个手炉过来。裴泽尘接过,却递给了杜若。杜若道了谢后,伸手接过手炉。手炉的温度透过毛线手套传了出来,熨帖在她的肌肤上,倒是深深的温暖。
车子在有些寂静的大街上开了很久。因为路上有积雪的缘故,车子的速度倒是极慢的。不远处的路上,仍有衣衫褴褛的工人清扫着街道。厚厚的积雪,被清扫向道路的两旁,堆积成小小的丘。
裴泽尘安静地瞧着车窗外的景色。路上的汽油路灯散着微弱的光,星星点点,照得灯下的路人朦胧隐约。道路两旁的商铺店家多数都打了烊,只有小部分的西餐厅与舞厅亮着华重的霓虹,看起来几多突兀。
杜若一颗心,只是忐忑地随着着渐行渐远的汽车行驶在路上,像是深处于茫茫的大雾中,不知,该去向何方。她斜睨了身旁的人。他身上的戎装笔挺而厚,脚上的一双筒靴齐齐地切到了膝盖。尤其是肩膀上闪着金属光泽的肩章,在黑暗中,倒像是闪着冷冽光泽的刀,深重的,要将人的思想截成两段。
她不由地打了冷战。这个男人,他身上透着的那股子疏离与冷漠,倒是和从前如出一辙。
正想着,车子却突然地停了下来。有侍者打扮的印度男子过来为他们开了车门。裴泽尘起先下了汽车,站在车门外抬头望了头顶上那鲜妍的舞厅招牌。那上面,倒是一片色彩斑斓的霓虹闪烁。光怪陆离。
洋洋洒洒的大雪如同飘散的花瓣一般,落在他的四面八方,也落在他的身上。他回过头去瞅着正从车上下来的杜若,一张俊朗的脸因为背光的缘故,让人看不清丝毫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