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玉案(六)

男子正等她。

他侧身而立,消瘦的身姿似一支伶仃的花,帐外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他颊边一点痣,又在翠绿的草地徐徐绘出他舒朗的花影。

素色的袍子,缀几粒白玉雕的五瓣梅花,火光映照下隐隐有欲说还休的绯色。端正的发髻用一根梨花木簪别在脑后,后颈敷着焰色,夜风一吹,火光如水波般荡漾,风流极了。

如若戴弦年轻十岁,这或许是段尽兴的艳遇。

“在下沉怀南,乃晋王裙下走狗,久闻戴寺卿大名。”男人坦然行礼。

戴弦道:“晋王有何指教?”

“晋王派我来给您送个把柄,好解戴大人的燃眉之急。”沉怀南道。“这罪名既是御史台的,也是太女的。”

“哦?”

沉怀南轻笑:“大人可知年前太女的贴身女婢幺娘,在众目睽睽之下,掀了清白男子的筚篥?”

戴弦顿了顿,对沉怀南道:“自然记得。”

幺娘掀筚篥的破事也算轰动一时。

年前渠州刺史携家人入京述职,儿子却在东市被幺娘这个奴才掀去筚篥。那少年郎也是个贞烈的,一回家便悬梁自尽。

按《大楚律》,除却节日庆典和花街酒肆,男子不得以真面目示人,而女子亦不得当街掀去未婚男子用于遮面的筚篥、羽扇、面具,毁人名节。

听闻渠州刺史为此事几上御史台,皆被扫地出门,兴许是心死,再往后便没了她的声息。

戴弦看了看沉怀南,“渠州刺史家的?”

“刺史长子,”沉怀南道,“死的是小人胞弟。”

幺娘犯的事,偏生是御史台压的人。

啧,这一颗棋来得还真是时候。

戴弦按捺住心动,甩袖斥责:“这种男儿家的私事,也配拿到台面上说道?”

“敢问寺卿,这大楚律是谁定的?”沉怀南眯起眼,微微笑着。

戴弦道:“大楚的律法是太宗皇帝定的。”

“是啊。”沉怀南呵出一口气。“戴大人,就算是太女,也有违抗不了的老祖宗。”

戴弦眼神一凛:“晋王想要我大理寺?”

“戴大人多虑了,晋王殿下不过是想卖个人情给您,”沉怀南道,“所谓有来有往、有借有还,人情债欠着,总有还的日子。”

“好一个有借有还,”戴弦朗声道,“去回禀晋王,这人情债我戴弦欠下了!”

(叁省六部九寺ρǒ1八sんù.c哦м已get尚书省,鸿胪寺,大理寺

沉怀南的坑终于填了……最早可能出现在第叁章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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