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

醒来的地方是在一个暖阁之中，屋内布置精巧，熏了香，香气袭人。

方一睁开眼，一风韵犹存的女子便挥着团扇笑出了声儿：「呦，醒了？」

她装扮得精致，却不是妇人们的庄重姿态，反而散着几缕头发，增添几分妖妖俏俏的媚态。

我心下便有了数，开口问：

「这不是什么好地界儿吧？」

那女子笑着上下打量着我：「娘子好眼光，罗襦宝带为君解，燕歌赵舞为君开，咱这地方，是这世上头一等的逍遥所在。」

我点点头，从床上坐起来。

宿醉过后难免头痛，昨儿被刘氏哄着喝了不少的酒，又被打了头，眼下我实在不好受。

谁能想到京城之中，天子脚下，我竟也能被打昏卖了。

尤其是卖到这种地方，就算捞出去，名声也完了。

这些手段还真是阴毒。

见我陷入沉思，那鸨母也不打断，只静静瞧着。

许久后我道：「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？」

「娘子莫说，我也不问，我只知你是国公府递了牌子送进来的。

「实话告诉娘子，楼头小妇鸣筝坐，遥见飞尘入建章。咱这地方可不是寻常的妓馆，而是官中的教坊司。

「自送进来，就没那么轻易出得去。娘子还是少些心思，也能少受些苦头。

「就凭着娘子的这副好相貌，自会有好出路的。」

大晟的教坊司除了掌管乐户的户籍和负责宫廷朝会、筵宴奏乐之外，还为权贵皇亲培养乐妓和舞姬，当然，也会为一些权贵专门培养一些玩物。

「您贵姓？」

那女子笑盈盈道：「未出嫁前我家姓杜，你唤我杜嬷嬷便是。」

我依言唤了声杜嬷嬷，深知这位于皇宫大内的教坊司是闯不出去的。

国公府既送了我进来，定是造好了户籍身份，如今我更是说不清了。

思虑再三后我道：「我知道教坊司都有些什么行当，苦些累些无妨。可我性子烈，逮着机会是必要生事的，嬷嬷也总不想让我生出这些乱子来吧。」

杜嬷嬷听罢倒也不急，只看着我问：「那娘子想要如何？」

「我生得这样的一张脸，你势必不会放过我叫我做个洒扫丫鬟。当今陛下喜琵琶，我也弹得一手好琵琶。能讨得上意欢喜，想来于嬷嬷而言，也是好事一桩吧？」

杜嬷嬷瞧了一眼我的手，有些不大相信：「你果真会弹琵琶？」

说罢，又笑了：「瞧我，多嘴这么一问，这种事情如何作假，拿把琵琶来一试便知了。」

顿了顿，杜嬷嬷又道：「你若果真有技艺，我自能高看你几分。」

达到了目的，我谢过了这位杜嬷嬷：「没有冒犯嬷嬷的意思，但我并非贱籍女子，我是被人害了才送进来。此事内情复杂，恐怕国公府也是被当了枪使。可我却也不是无依无靠任人欺辱的，我总有一日是要出去的，嬷嬷能给我些庇护，我自会投桃报李。」

杜嬷嬷瞧着我，反倒问我：「进了这种地方，出去怕也只有死路一条，何不想法子再谋个出路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