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

何之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，他的眼底染上一抹抹复杂的情绪。

很久很久，他松开了刀，转身进了秦思雨的病房。

我滑倒在血泊中，什么都没说。

后来的一年，何之年再也没提过离婚。

他平衡地游走在两个家庭里，维持着两边的体面。

我没有再闹过，哪怕是看到秦思雨发来的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激情时刻，也只是平静地摁下删除键。

我吃的药越来越多，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，心里却异常平静。

再后来，何之年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何之年。

会带我四处旅游到处走走，跟我一起过完一个又一个纪念日。

像年轻小情侣一样给我制作一场又一场浪漫。

我却好像感受不到这一切一样。

总也觉得，他不再是我的何之年。

明明玻璃不是我打碎的，但我却要在上面走千万遍。

车子稳稳停在墓园门口。

我抱着一捧花走到儿子的墓碑旁。

像过去无数次一样，摆上他喜欢的点心，拿出一本书，给他念完。

如果没有出那场意外的话，他应该七岁了。

天亮到天黑，我终于又念完了他最爱的那个故事。

我这段与何之年的回忆也到了尾声。

刚起身，何之年匆匆赶了赶来。

来的时候，甚至连胸口的那朵红花，都没来得及摘下。

他大口喘着气，像是赶来的很着急，带着歉疚和小心翼翼。

“对不起，我来晚了。”

“没关系的。”

毕竟，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我的语气淡淡地，刻意避开了他的怀抱。

何之年有些受伤，却也没有理由多说什么，只是抬手捋了捋我的发丝。

“音音，这些年我们过得都太混乱了，儿子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，所以，我们应该好好生活，对吗？”

“我订了你以前最爱去的餐厅，儿子去世后，我们很少去过了，今天我们就去，好不好？”

我摸了摸包内的离婚协议，咂摸着让他签字的话。

一阵特殊的铃声陡然响起。

“阿年，孩子还等着带你见他的朋友们，你提前走了，现在小朋友都嘲笑他没爸爸，怎么办啊，孩子闹得好厉害，你能不能回来一趟。”

何之年的手悬空在我的头顶。

我看着他尴尬又为难的深情，退后半步。

我也是真的很好奇，他会怎么选。

意料之中，他眼底的挣扎越来越重。

最后，化为一个吻，和一句：

“我马上回来，你先去那边等我，好不好？”

我没应答，只是把离婚协议塞到他手里。

他以为我是应允，惊喜地又吻了吻我，看都没看一眼离婚协议，就向车内跑去。

此刻，距离登记还有一小时，我确信了他的选择。

我把后续事务跟律师对接完成，然后，彻底拉黑何之年，登上了没有返程的飞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