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终极之灾(1)
个字:
活着。留后。
宣誓结束,各位船员的家人早就瞅准了目标,此时一拥而上,冲散了圈内的白色队列。他们同亲人洒泪拥抱,为即将永别的亲人送上最后的美食美酒。专程从非洲赶来的弗朗辛•布鲁瓦挤进人群核心,找到了两只猩猩,同他们深情拥抱,用手语同他们话别(同他俩对话,布鲁瓦反倒不习惯用英语)。阿兹和玛鲁经过三年的强化训练,智力更上了一个台阶,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即将参加太空探险,到星星上去。阿兹高兴地用手语说:
“我喜欢上天,看星星,看银河。”
“对,你们一定能看到星星,银河,还有好多好多地上看不到的新鲜事儿。真羡慕你们两位啊。”
玛鲁说:“我喜欢你也去。”
布鲁瓦苦涩地说:“可惜我不能去,我想留在地球上。不过,我会一直记着你们,两位最聪明的猩猩。”
“我也记住你。我记住喜欢你。”
布鲁瓦被她的稚语逗笑了,“对,我也记住喜欢玛鲁,记住喜欢阿兹。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亚历克斯和贺梓舟作为船长和副手,先要应酬联合国和各**代表、教宗代表、“乐之友”代表等,与他们一一话别,也与下一艘飞船船长姬继昌郑重话别。半个小时后,贺梓舟才抽出时间,领着三位妻子挤到柳叶面前。柳叶同奥芙拉和肯姆多拉是熟识的,贺梓舟介绍了另一位叫齐闺臣的黄种**子。柳叶发现这女子的眉眼同自己极其相似,不由体会到贺梓舟挑选最后一位妻子时的隐秘用心。
但一切都已无可挽回,而且她也根本没打算挽回。此刻,她心中满溢着怜悯,因为再过一会儿诺亚人就会听到那个可怕的消息,她昨天已经知道了。她平复了一下心绪,从自己头上摘下柳冠,戴到洋洋哥的光头上,开玩笑地说:
“中国古人一向喜欢折柳送别,我送你一顶柳冠吧。我把它看作一顶王冠,祝你在亚历克斯之后当一个好酋长。”
贺梓舟郑重地说:“谢谢你的礼物。我会用基因技术让它永远存活,永远伴飞船前行。”
齐闺臣上前一步同柳叶拥抱,“柳叶姐,我早就知道你。真可惜你决定不参加移民,不过这对我是件幸事,否则我就不能乘虚而入了。”
她放声大笑,引得周围人都笑了。柳叶羡慕她明朗的心境,她在同地球和亲人即将离别时,没有表现出惯常的悲苦感伤。两个女人拥抱时,柳叶越过齐的肩膀找到了洋洋哥的目光,两人心照不宣地点头,微笑,然后离开。
送行的人离开荒岛回到船上,以腾出地面降落直升机。一千零二名船员将直飞赤道的哈马黑拉岛,在那里坐交通飞船升到同步轨道,进入“诺亚”号,飞船随即就要起航。送行者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亲人,含泪离岛,在船上凝视着岛上的船员们。柳叶和天乐妈也走了,岛上的送行者只剩下轮椅上的楚天乐和推着轮椅的妻子,还有岛上的住户泡利,泡利仍是远远离开人群,表情落寞地看着这边。
一千零二名船员在楚鱼二人面前重新列队。岛上异常安静,微风吹动着半人深的茅草,玻璃罩下的蛋壳和小脚印无声地封存在时间之内。楚天乐对妻子微微一笑:可以开始了。鱼乐水取出无线话筒和一张纸,语气舒缓地说:
“我受丈夫楚天乐和霍克•泡利先生之托宣读这封信。信中述及的发现是他们两人于四年前合力完成的,但一直未予公布。”她向远处的泡利点点头,“我公公马士奇先生临终前与楚天乐有过一次深谈,劝他公布。此后,楚天乐和泡利商定,决定在飞船上天前首先向船员公布,此后即向民众公布。因为马先生说: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成熟得足以面对任何噩耗。”
全场鸦雀无声。
鱼乐水开始宣读。她的声音高亢而苍凉:
“亲人们,孩子们——请理解这样的称呼,因为我们是代表母族为儿女送行。祝福的话语不再说了,我俩今天要说的,是向你们提醒征途中的风浪,告诉你们飞船即将面对的现实。很可惜,这个现实是相当冷酷的。”
“二十二年前,科学界发现了以太阳为中心的局域空间急剧收缩,这将造成太阳系和地球的毁灭。从那时起,人类的所有潜能都被激发出来,全力寻找种群的生路。此后科学界又发现,塌陷区域正以光速向外扩展。不过,按照物理理论,空间收缩幅度必将随距离的平方而减弱,这样逃亡飞船还可以找到安全之地。四年前科学界进一步发现,塌陷区域在以光速扩展的同时其强度并未减弱。不过,那时人类已经有了超光速飞船,因而飞船可以永远保持在海啸的边锋处安全地冲浪,直到海啸波及全宇宙。最终的结局虽然不幸,但它是百亿年后的事了。”
以上的内容是对历史的回顾。鱼乐水稍微停顿,继续往下念:
“这样的现实已经够残酷了,可惜我们发现了更残酷的现实。实际上,根本没有所谓的局域宇宙塌陷。早在二十二年前人类发现的,就是全宇宙整体的、同步的暴缩。只是因为暴缩是在那时的三十年前才开始,由于光线传播的延迟,那时只能观察到三十光年以内星体的光谱蓝移,于是造成局域空间收缩的假象。二十二年过去了,现在这个可观察区域已经扩大到五十二光年。孩子们,这也就是说,全宇宙得了绝症,将在千年数量级的时间中整体走向塌陷,再没有一片安全的绿洲,即使超光速的‘诺亚’号也无处可逃。也许就在此时此刻,多少光年外的智慧种族正竭力向我们这儿逃亡呢。”
尽管船员们在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,但这个彻底的噩耗仍使一千个人如冰水灌顶,荒岛上一片阴森肃杀气氛。鱼乐水低头看看轮椅上的丈夫,丈夫身板挺直,目光平视,如石像般全无表情。再看看人群边缘的泡利,他背手而立,也是同样的表情。他们心中此刻想的是什么?这四年来,当他俩独自揣着这份秘密时,他们想的是什么?昨天丈夫把这份讲稿交给自己时就是这样的表情,而且鱼乐水想起来,这四年中他一人独处时,一直是这样的表情。
昨天在山居中,妈、柳叶和草儿在院里玩耍。两岁的草儿玩疯了,咯咯笑着从院中跑进屋里,在每个大人手心上打一下,又咯咯笑着跑出去。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简单游戏,逗得大人们都忍不住笑。柳叶与贺梓舟分别在即,心中即使千回百转,她也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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