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这会儿他浑身湿透,筋疲力尽,说什么也追不上去了,何况不能把这女人一个人留在这里。

唯有在原地等,等沈卫军发现他没追上来,原路回来找他。

他偏头看躺在地上的女人,眼睛半睁,黑发湿漉漉黏在肩上,人倒是挺白的,一动不动,应该是还没缓过来,“你有事没事?”

沈一凝想回答,张了张嘴,喉咙里塞一团棉花,发不出音儿,她一急,胃里翻涌,又呕出来几大口水,终于舒服许多。

死的滋味难受至极,像一粒种子破开胸膛,发芽,抽枝,开出血红的花,撕心裂肺的生长。

此刻,云白,天蓝,死亡已经是过去的事了,接下来该琢磨怎么活下去。

她挣扎着坐起来,一低头发现自己衣襟大开,慌忙捂住胸口,微微侧身背对他。心里并不怕他趁人之危,他要是想干坏事早就干了,她只是觉得难为情。

季中临嗤笑一声,死都不怕,还怕被男人看,难怪这种女人想不开跳河,迂腐。

他偏过头,才不稀罕看。

沈一凝略微整理下衣服,小声开口:“是你救了我?谢谢你。你是谁?好像没见过你。”

“我不是你们这儿人。沈卫军你知道吗?我是他亲密的战友。”季中林脱下鞋,倒出里面的水,地上全是碎石头和土坷垃块,走路硌脚,他又把湿鞋穿上。

沈一凝当然知道沈卫军,村支书的儿子,全村唯一的军人,前阵子听他娘说,他要带一位部队首长下乡历练,难道就是眼前这位?

军人?首长?

骤然,一个可怕而大胆的念头爬进她的脑子,可怕到令人战栗,连嘴唇都在抖,“你,你一个人来的?不带家属?”

“带什么家属?我还没结婚。”季中临说,“难道你指的是我爸妈?老头老太太年轻没少吃苦,用不着来。”

两人默不吭声的坐了一会儿,驴车哒哒哒的响声由远及近。

传来沈卫军的叫唤:“季少校,临哥,你搁哪儿藏着捏?是不是大便没带纸?石头划拉两下得了。”

季中临:“......”一世英名都让这孙子败光了。

他站起来,大声叫,“卫军,我在这儿,河边上。”

沈卫军跳下驴车,寻着声音,忙不迭跑过去。

季中临低头问沈一凝,“你家住哪儿,送你回去。”

闻言,沈一凝仰头看他,他长得真高,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,块块分明的肌肉肆意张扬,紧致窄腰,笔直长腿,并不健硕,却灵活利索。

季中临伸出一只手,“我拉你起来。”

白净的手,指甲修剪的短短的,因为泡在水里时间过长,指肚脱水皱皮。

沈一凝呆呆地盯着那只手,可怕的念头像蛇一样盘旋在脑子里,“呲呲”吐着信子,勾缠歹念恶意。他是军人,为人民服务的人,那她是人民啊,军人不是要解放劳苦大众吗,他能不能解放一下她?

沈卫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容不得多想,她伸出手搭上他的手,腕上一紧,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起来。

沈一凝站稳后,季中临立即放开她的手腕,抬脚正要走,她忽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,胸脯紧紧贴住他的前胸。

这时,沈卫军来了,看到眼前一幕,脚下一滑,连爬带滚的从坡上滚到两人面前。

沈一凝一把推开季中临,捂着前胸,委屈地哭诉,“卫军哥,这人欺负我,他,他亲我,还捏我胸。”

真他娘的活见鬼了,敢情救上来一个白眼狼,季中临指着沈一凝,破口大骂:“你瞎咧咧什么,有种你再说一遍,我扒了你的皮。”

沈一凝急忙蹿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沈卫军身后,可怜兮兮地说:“他还倒打一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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