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这套说辞。
每一次江淮伤害我,她都用这个理由来搪塞。
躁郁症,就像江淮的免死金牌。
而我,就活该一次次被他伤害,还得大度地原谅。
我闭上眼,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。
「如果今天躺在这里,瞎了一只眼睛的人是你,你还会这么说吗?」
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过了许久,她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:
「温宴,算我求你,好不好?」
「阿淮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。」
救命恩人......
这四个字像一根刺,狠狠扎进我的心口。
我们相爱八年,找了她五年。
可到头来,她的天平却永远向着那个所谓的「救命恩人」倾斜。
「所以,我的眼睛就活该瞎掉?」
「温宴,你真要这么绝情?」
「绝情?是他蓄意伤人,是他犯法!」
「毛毛在我这里。」
她轻飘飘一句话,瞬间掐住了我的喉咙。
「你如果不撤销报案,我就杀了它。」
轰的一声,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。
「林雪,你他妈疯了吗?」
我对着电话怒吼。
「那是毛毛!你说要当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养!」
那是我们一起养的金毛。
高考结束那年,她把它抱到我面前,笑得眉眼弯弯,说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。
这五年,我找不到她,都是毛毛陪着我。
它是我唯一的慰藉。
「是你逼我的!」
她尖叫,「撤不撤?」
一阵凄厉的犬吠和爪子疯狂抓挠地板的声音,尖锐地刺穿听筒。
是毛毛!
它在惨叫!
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,痛到无法呼吸。
「别......别伤害它!」
「我答应你,我撤销,你把毛毛还给我。」
「你先撤销。」
「我看到撤销记录,自然会把它还你。」
她挂了电话。
我攥着手机,指节发白,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把手机砸烂。
我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撤案。
我很担心毛毛真的收到了伤害。
不顾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医生的阻拦执意要去接毛毛。
右眼的纱布渗出血,和冷汗混在一起,黏腻又冰冷。
客厅的羊毛地毯上,林雪和江淮紧紧挨着坐在沙发里。
她捧着一个青瓷碗,正用勺子细心地吹凉碗里的粥,然后温柔地递到江淮嘴边。
江淮看见我,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他甚至故意往林雪怀里缩了缩:
「小雪姐,你对我真好。」
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。
我环顾四周,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可客厅里空荡荡的,毛毛的软垫不在,食盆和水碗也消失了。
我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「毛毛呢?」
3.
林雪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,手里的碗晃了一下。
「阿宴?你怎么来了?你的眼睛怎么样了?还疼不疼?」
她想来碰我的脸,被我侧头躲开。
她尴尬地手僵在半空。
「你放心,就算你瞎了一只眼睛,我还是会嫁给你的。」
我打断她的表演,「别装了。」
「我来,只是想接走毛毛。」
林雪脸上浮现受伤的神色:「阿宴,你怎么了?」
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」
以前的温宴,会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,会为她一滴眼泪而方寸大乱。
我的步步妥协让她误以为我永远爱她。
我不说话,只用我仅剩的左眼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。
那目光大概太过冰冷,让她无所遁形,她不敢与我对视。
「毛毛住这里挺好的,我刚才只是吓唬你。」
一个字我都不信。
我推开她,右眼的剧痛像电钻一样往脑仁里钻。
我咬着牙,凭着记忆,踉踉跄跄地在这栋熟悉的别墅里寻找。
「温宴!你干什么!」
江淮像是受了惊的兔子,躲在林雪身后,声音尖利又委屈:
「小雪姐,他好吓人,居然是独眼,我害怕......」
「他会不会打我?」
他的表演一如既往地拙劣,却一如既往地有效。
林雪立刻转身,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。
「你闹够了没有!你自己成这样了别吓到阿淮!」
「你先出去!」
我看着她,心中抽痛。
我的眼睛因为奔波重新流血,她却只关心江淮会不会被吓到。
我懒得再跟她废话,一把将她拨开。
她没料到我会动手,踉跄一步,撞在墙上。
我顾不上她,一间一间地推开房门。
所有地方都整洁如新,唯独没有毛毛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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