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一十九章 日升日落
名下,并由刀正综继承车里宣慰使。但车里完全恢复往日太平,却也是道光十四年四月的事情了。
道光十四年对于清王朝而言,大体仍属太平,至少中原内地并无要事。但这一年的夏天,广州却突然出现了一阵波澜。这一日两广总督卢坤也将广东巡抚祁贡、广州将军哈丰阿、陆师提督曾胜请到了督院之中,各人面前摆放的,乃是一张公函,卢坤看着案头公函,一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各位大人,这就是今年新来的英商大班向我督院投递的公函了。”卢坤看了半晌,也向各人言道:“去年英吉利商人托行商向我告知,他们的公班衙可能要撤出广州,但洋人营商之事却依然如故,所以我让他们告诉英吉利国内,重新派遣稳妥大班前来办理商贸之事。谁知这新来的大班竟全然不守规矩,他根本就没有通知行商,便直接向我督院投递此书,依旧例,洋人大班前来广州,需先向行商递禀帖,由行商代投于我督院,可这次他们根本就没用禀帖,而是直接用了这所谓公函,更何况,这公函之上,竟然还将他英吉利之名,与我大清并列而书!如此无礼之事,也是几十年来,广州之人从未听闻的了。”
“卢部堂,既然这洋人如此无礼,那咱们把他的这所谓公函送回去,不予承认,不就得了?这洋人是新来的,或许不知道咱们的规矩,那咱们也没必要强求,只先将规矩告诉他们罢了。”巡抚祁贡听着卢坤所言有异,也便向他劝道。
“祁中丞,您方才所言,我已经做过一遍了,我将朝廷规矩一一详细告知了行商,让行商去向那大班说明朝廷法度。可行商却回来告诉我,那英吉利大班说……说这一次和先前的公班衙不一样,他是英吉利国内派来的,所以不能再请托于行商,而是要与我进行直接来往。这真是岂有此理!就在前几日,这退回去的公函,又被他们送回来了,如今这件事,可实在难办了啊?”不想卢坤集会之前,便已经将一切要事通告英国来人,而这一次的公函投递,原本就已经是英国之人公开挑战广州外交规矩的行为。各人听着卢坤之言,也渐渐意识到英国来人似乎就是要直接挑战清王朝的行商体制了,一时间也各自思忖起来,都是默不作声。
“卢制台,这件事您向皇上上奏了没有?若是您已经上奏,那就让洋人再等几日,咱们不予回话,皇上谕旨一到,咱们按谕旨办不就是了?”哈丰阿想着这件事在最近几十年的广州都堪称从所未有,那也只有听从道光的旨意了。
“哈将军,这也是我心中所想,我用的是加紧文书,皇上的谕旨,几天以后应该就要到了。可是这洋人如此挑战天朝规矩,我想着皇上那边,多半会驳回他的请求。到那个时候,还能怎么办呢?若是这洋人执意不肯改公函为禀帖,咱们难道……又要像当年阮中堂那样,断绝一次洋人贸易不成?还有,这一次我听虎门那边的哨探来报,这些洋人所乘之船,上面又带了大炮啊?”卢坤想着兹事体大,尤其是断绝贸易,很容易引起中英两国冲突,自己也担心自己没有阮元的才干,竟而不能收场,是以如此向各人问道。
“卢部堂,我在云南的时候,曾经听阮中堂说起过当年断绝贸易之事,这件事我听起来,也没那么难啊?”一旁的曾胜不觉问道:“阮中堂曾经说起过,洋人商货,往往有上千万之多,所以别看洋人嘴硬,他们不敢赔本的。一旦商货囤在船上卖不出去,洋人自然会着急,到时候,即便是再行商谈此事,咱们也有施压的余地啊?部堂放心,洋人有船炮,可我们不是也有炮台吗?若是炮台不够用,我再从督标调集兵马,让水师也一并出动战船,想来洋人不会轻举妄动的。”
“曾军门说得不错,若是洋人真的拒不听从皇上旨意,我旗营这边也自然会增兵相助虎门。”哈丰阿也表示支持道。
“那就这样吧,若是皇上愿意用别的办法和洋人交涉,咱们就按皇上的旨意办。但若是皇上也不同意洋人更改现有交涉体制,那咱们就明示于洋人,洋人再不听从皇上谕令,便即驱逐。若是洋人试图报复我等,就仍然依炮台旧制,只要洋人船只越过虎门,或者向我炮台开炮,我们就开炮轰击洋船!”卢坤沉吟半晌,做出了一个自己看来尚属谨慎的决定。
只是这时的广州众人,包括阮元,也都不知道万里之外的英国,究竟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。
两年前的道光十二年,英国议会发生了重大改革,将国内选区根据现实人口比例重新进行了调整。这导致许多新兴工业城市在议会之内席位大增,而传统土地贵族和地主势力被大幅削弱。新兴的工业资产阶级代表获得更多政治权力之后,便即开始挑战以旧资产阶级与旧贵族为重要组成部分的东印度公司,试图直接在对华贸易中攫取利益。道光十三年,英国议会便即通过了一项新的法案,取消了东印度公司的对华贸易特权,将其改组为印度统治机构。因此,东印度公司向卢坤提出建议,试图让英国政府直接向中国派遣对华贸易的负责人,卢坤最初不觉有异,便即答应了英国商人的请求。
但这一次英国方面所想要尝试的,已经不再是旧有的,通过东印度公司联系十三行的贸易模式,而是想要直接在中国设立官方层面上的对华贸易监督,这一任务落在了律劳卑爵士身上,律劳卑便即在来到中国之后,直接以英国官方代表的身份向卢坤出具了公函。而东印度公司的时代,洋商就只能通过向十三行行商投递禀帖的方式,辗转与总督对话。即便是阮元与阿姆斯顿交涉,也是双方互不见面,并由行商居中传递信息,并未突破这一旧有规则。而律劳卑这一次前来中国,则直接挑战了清朝的外交体制。
面对这种挑战体制的行为,卢坤一时也不敢做主,便即上奏道光,而道光这时对于英国国内的这些变化,却是一无所知,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在广州会出现这样的变化。这一点也和道光时代,中西方交流缺乏中介有关,康熙末年,清廷因“礼仪之争”将传教士驱逐至澳门,但宫廷之中却一直保留了传教士,清代前中期钦天监监正一职由二人共同担任,其中一个官缺专属于西洋人。是以雍正、乾隆时期,尚有戴进贤、蒋友仁等法国传教士前来中国,一度传入了牛顿的不少天文学研究成果,著于《历象考成续编》之中。阮元《畴人传》有“奈瑞传”一篇,即是为牛顿作传。尽管这时牛顿科研成果也仅有天文学中的少部分知识得以传入中国,其它诸如“地心本重”之言便即语焉不详,但有了钦天监这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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