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29)

间变了脸色,正欲训斥,就听得贺兰宣道:蔺师兄此言差矣。圣人云上善若水,天道对众生自有安排,一味逆天行事,岂非自讨苦吃?修行之人本就该顺应天意,顺势而为。

蔺宇阳不屑与之辩论,只是冷眼看着白景轩,见其神情分明对贺兰宣的说辞十分赞同,于是心生不满,施礼道:弟子愚钝,劳师尊费心了。

说完也不等师尊回话,便自顾离开,连告退之礼也都一并免了。

白景轩心道好小子,一年不见脾气见长,气得把手头的银筷一扔,一只落在桌案上,另一只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

贺兰宣见状嘴角含笑,附身拾起银筷,道:师尊莫生气,我这就换一双干净的筷子。

不必!白景轩面露不快地起身离去。

剩下贺兰宣在后头追问道:那这菜......

扔出去喂狗!

*

蔺宇阳仍窝着一肚子的火气,独自仰卧于殿顶飞檐的琉璃瓦上,檐角上的骑凤仙人一只眼睛落了半边黑漆,看起来就像是斜眼盯着他,还颇有些不屑的意味。

他被盯得十分不快,赌气地一弹指,气劲直接将骑凤仙人的眼窝砸出一个大窟窿。

檐下正值岗的守殿弟子闲聊着,对话悉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。

听说蔺师兄自从出关后就屡次顶撞宗主,奇的是宗主竟然没有责罚他!

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宗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和善了?

我也听说,宗主与蔺师兄不如以往那般亲近了。

嗨,我要是得了贺兰师兄这样通情达理的弟子,也会对总是顶撞自己的徒弟避而远之的。

是啊,前日回春堂派药,我值岗不得空,还是贺兰师兄主动替我领回来的呢,要是去晚一步,连三品灵药都领不到了。

闲聊间,突然从头顶砸落几片碎瓦,众人大惊,纷纷亮剑作防御状。

仰头却见从殿顶飘落一个人影,眨眼已经落到了他们身后,一句话也没说便扬长而去。

正欲追击时,一名弟子认出了那个背影,拦住众人道:那是蔺师兄。

其余人等面面相觑,有人指着远处道:他都......听见了?

*

白鹤书院相邀北冥天尊讲学,原本蔺宇阳身为亲传弟子应该陪着去,可碍于最近二人关系不洽,白景轩便独自前去了。

蔺宇阳本以为师尊会带上贺兰宣,却不曾想此人也被留在了宗门。

想到双方都在清玄殿,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,他就心觉烦闷,不如去演武场打发时间。

可他刚走出殿门,就见门外一阵喧闹。

守殿弟子们打闹着,将贺兰宣簇拥起来。

说好了,今夜的神仙醉全算贺兰师兄的!

自然,有多少算多少,全记我账上。

他正欲不动声色地离开,刚从人群旁走过,却听得一个声音喊住了他,蔺师兄。

他不得不停下脚步,转头抛去询问的眼神。

贺兰宣扒开众人,满脸笑意地上前道:今日是我生辰,我邀请了清玄殿众师兄弟,你也一定要来啊,咱们不醉不归。说完还悄悄靠近了些,故作神秘地道:趁师尊不在。

蔺宇阳疑惑望向众人,心道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,敢明目张胆地聚众酗酒?若是让师尊或戒律堂知道了,又不知要挨多少门规。

可众人却冲他投来期待的目光,一名弟子道:我知道蔺师兄一定不会推辞的。说着还冲他眨眨眼,意思很明确,整个清玄殿弟子都参与了,他绝对不能独善其身,要触犯门规,大家都得一起。

他心知绝对推脱不掉,只得应下了。

*

侧殿内闹翻了天,还设下了阻音结界,众人推杯换盏,有人舞剑,有人炸起了法器当烟花玩。

贺兰宣一直是人群的中心,而蔺宇阳则是自始自终沉着一张脸。

上一回喝下大半瓶神仙醉竟半点反应也没有,这回他索性拿酒当水喝,既然全算贺兰宣帐上,他便无所顾忌地开怀畅饮。

几瓶神仙醉下肚,却还是清醒得很,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喝的是否真是水了。

此时贺兰宣拨开人群笑着朝他走来,蔺师兄酒量真好。

他微一蹙眉,不愿自己的底细被对方探个干净,于是故作眼神迷离状,随口含糊地应了一句:那是自然。口气听起来倒像是微醺的模样。

他本是懒散地依坐立柱旁,见了贺兰宣靠近,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些。

对方见状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下,我看蔺师兄闷闷不乐,难道还在与师尊置气?

见他不答话,又道:其实师尊最是嘴硬心软,只要师兄服个软,再做一道火焰醉鹅,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会既往不咎。

说着还特意补了一句,对了,必要添上后山晨间新采下的薄荷叶。

他不可置信地看一眼贺兰宣,那是他独创的制法,对方是怎么知道的?

他想到了答案,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:师尊告诉你的?

贺兰宣笑道:是啊,师尊喜欢这道菜,让我学着做。

一不留神,蔺宇阳手中的酒杯被捏了个粉碎,贺兰宣见状眼角闪过一道弧光,勾起唇角讪笑道:他们喊我过去了,蔺师兄一起么?

不了。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。

贺兰宣轻哦了一声,缓步离开,此时一方帕子从他袖间滑落,正落在蔺宇阳脚边,可他似乎并未留意,而是提着酒瓶再次没入了人群里。

蔺宇阳捡起帕子,本想喊住对方,却在见到那清玄殿的金丝纹样后犹豫了,那是师尊的帕子,他不由微微攥紧了。

师尊何时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予旁人?连他都从未有过。

想到这里他莫名地升起一肚子火气。

帕子上飘来一缕香气,似乎往常的兰香里又平添了点别的气息,难道是那贺兰宣身上的熏香?想到这他泛起了一阵恶心,几乎要将帕子扔了。

可想到是师尊之物,便又牢牢地攥紧,揣进了怀里。

此时已有众多弟子倒地不起,他狐疑地看着依然步伐稳健的贺兰宣,心中疑惑,难不成对方也是千杯不醉?

有这么巧合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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